γνωθι σεαυτον

cor cordium

解宁:



“所有人的法则是自由。根据罗伯斯庇尔出色地定义,它于他人之自由开始之处结束。”


George Blagden在呼吸。
他对此并不是很确定。周围有很多人,当然——持着看上去锈迹斑斑的沉重的枪,看上去是真实的汗水,泛在油光铜黄的脸庞上。甚至还有真实的硝药气息。不知从何而来。
他对此已经习惯了。他的任务不重,有且仅有一个:
盯着一个人,盯着他,走向他,拉起他衣袖的一角,然后转身,笑。








“Just our hands clasped so tight, 






Waiting for the hint of the spark. "








他很习惯这套流程。他们已经重来了四遍。前两遍,Aaron甚至没能演到真的绊下窗户、悬在那儿。他们进展不顺。
他们当然进展不顺。
George觉得自己知道原因,又什么都不知道。



"There is world, there is a world I know. I will show you just where to go.




Where all pain will go away. Where the sun shines each day."














又一次被叫停之后,Aaron一句话也没说,他当然也不需要说什么。他只是捻起红旗的一角,微微擦拭了一下被汗水浸透了的鬓角,然后化妆师就围了上来,为他补妆。
他没有看George,他当然也不需要看。









但是他也有必须要看George的时候。
机位在他头顶斜上方,他垂着头颅,知道他应该给予一个眼神。于是他看向George的方向,带着似乎是长久奔跑之后轻微的胸膛里的喘息。
又像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过分用力跳动的心脏。
一下,两下,三下。


这心跳和剧情当然吻合。他来不及拖开热安、扶起伤兵,他按照计划和Killian、Fra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科林斯的楼梯,在那里停顿三秒,然后公白飞、古费拉克和若李就应当应声倒下,而他将退到墙角。
这一切都很顺利,一条过。
所以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
他不觉得George有问题,但有时候他也不很确定。
George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问题。他也曾想过要问Aaron这个问题。
他曾想过。也就是说,只是想想而已。
他小心地合上那本厚书,委实是有些厚了——但他从不为自己把这么块砖头搬来片场而后悔。这是他的工作,这是他的功课。
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穿着土耳其衣裳、往篱笆上挂小袜子的情景。
他必须承认他很适合这场景。也许。如果他留个小胡子,就更合适了。
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没有小胡子,反倒是Aaron有一些胡茬。疏疏淡淡地落在他脸上,仿佛他真的因为这场革命几周不曾梳洗。
反正这是最后了。
理应看起来十八岁的领袖,十八岁的女性脸颊,十八岁的胡茬。
一切都是完美的。而他应该演出完美的反面。


"In revolutionary school, as vicious as Musian rule.


I got my feelings bruised, by the leader in red."










什么是反面?
Aaron曾经想过这个问题,但他决定不去想。
他曾经注意到George,拿着两杯咖啡,格朗泰尔的戏服之上还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衣,这让他看起来有些鼓鼓囊囊地可笑。
也许吧,他想。George望向他,好像有些胆怯,欲言又止,并且是对他欲言又止——Aaron是个演员,他善于观察神情。
于是他也回望他,微微地友善地微笑了一下,同时紧了紧眉头。
然后一群工作人员走过,阻隔了他的视线,当他再次看向George时,他正在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Hadley——当然,传授经验的交流——或许。
他从助理手里接过另一杯咖啡,喝了一口。



George手心里都是汗,大约是咖啡有些烫的缘故。
Hadley极其礼貌地谢过他之后,他们随意地聊了两句,更多的是常见的寒暄。然后两人都心照不宣一般地止住了话头,沉默地喝起了各自的咖啡。
“你知道——”
这是Hadley突然对他说的一句话,也是这场谈话中的最后一句。
此时两个人的咖啡早已见底,他们只是握着空空的纸杯,有些局促地盯着故意被弄得潮湿脏污的地面。
Hadley也很适合小胡子,George想,他适合一点点络腮胡子,还有长发。他并不适合红色,国民自卫军的军服像是一层拖累着他的红皮。
Hadley看着他,忽然轻笑出声,露出了一排牙齿。他笑着对George挥了挥手,姿态里有种和他角色不相符的潇洒,仿佛他握着的不是咖啡纸杯。
或者是和角色太相符了。
George敲打着纸杯的边缘。
Drink with me。



“Drink with me。”
Aaron在庆功宴上和Ramin礼貌地碰了碰香槟酒杯,澄澈的冒着气泡的酒液笼着一层模糊了玻璃的雾。
他们友善地互相问候,有意无意地称赞了几句对方在台上的表现,就在这个时候Aaron看到了George,Ramin也看到了。
George看起来竟然像个孩子。黑发也是凌乱的,完全不像个已小有名气的专业演员。
Ramin看了看Aaron,Aaron注意到Ramin在看他,于是收回了视线。
Ramin只是微笑着向他又举了举酒杯。




“Drink with me.”
灯光打在Val脸上,照的他的颧骨突出、皮肤苍白,眼眸近乎透明。
George挂着一个标准又意味深长的假笑,唇上还有小胡子。
他适合小胡子吗?
他上一次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,是三年之前。
也许并不合适。
他也许也并不合适栗色长发。
不过一手掌着酒杯的姿势,还是一样的。
他经过了充分的练习。
他在向前进着。而不是在走一个回环。他是法兰西,那个角色爱法兰西。他曾经爱过那个角色,以能够爱那个角色的身份。












不过这都不重要了。他说过,他宣告过,更像是有礼地宣誓过,他在向前进了。他前进。






而不是冲锋。









"I propped the bar, as he told me 




'R, you are good for nothing, fool.'


And I heard every word that he said."







工作人员小心地把Aaron从阁楼上拖下来,他们设计的倒吊姿势让Aaron的脚有些麻痹,但他当然也没有在意。


杀青的时刻,大家互相大力拥抱着,友好地送上微笑。这份工作结束了,他们从中脱出。



他同样友好地拥抱了George。他的双臂整个地把George圈了起来。George好像是愣了一下,竟然保持着双臂收束的姿势,过了几秒,才不无尴尬地支棱起两只前臂,小心地环在Aaron的腰上。
他们还穿着戏服。Aaron的红马甲布料厚实,早已吸满了汗水。


而他又在出汗了。



"There is a world where we can be free."



看书是一件好事。




George看了前所未有的多的书。




事实上,他只是把同一卷章翻来覆去地看。十刀一本的印刷版,质量不佳的纸张已经起了毛边。




George思考。




他当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。他当然不是。他约莫不够资格。




而那人呢?他曾以那角色的姿态,坐得离他那么近,真像是要说服他什么似的。




不,当然不是。




但也曾是。




他也许是呢?




他也许不是。












"Come with me.




Come with me."






事实上,George并没有过多地考虑什么。
他关掉网页,把吉他放在一边。
他也许未来会更多地留小胡子,还有栗色长发。
鲜红的墨水,几乎被塞到爆炸的私信,网站上已经出现了他和Aaron的文章,他当然知道那些是什么,他把脸埋进枕间。












这就有些太过了。
他做梦。



"Love of mine, someday you will die.






If there is no one beside you, when your soul embarks."








 
光线昏暗,从窗户里打进来的光是黄色的。不是曙光颜色,只不过是过量火药折射后的惨淡天光。
脚下有木屑、有玻璃碎片、折断的刀刃和枪支、渗进了肮脏木地板的红色液体,葡萄酒或者是血,反正最后都归于同一的暗红。
他踩着它们,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人。
那人低垂着头,却抬起了眼,望向他。
那胸膛里好像闷着太过宏隆的心跳,又或是喘息。
他也要喘不上气来了。
他走向他,近乎踉跄地。然后拉起他的衣角,回过头,露出一个笑来。
他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用力地呼吸了两口,然后另一只手,高高举起了攥紧在拳头里的红旗。



"There is a world where we can be free.




Come with me."







"Then 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." 










这就是结束了。
这是他自由的开始。
















References:






Aaron Tviet - There is a World 




George Balgden - 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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